十一月别走

追溯

对着电脑打字的时候时常会有幻觉，但不得不承认是故意营造的。

有时半合着眼，低声屏气，像是蜷缩在城市角落的没落旅人，
数着千万驶过面前的大衣下摆，配上鞋底的踢踏之声，发难怪叫几声：世人皆负我。
此种时候除了我，世上只有他们，灰色的整齐划一的队伍，盲人的军列。
此时还总以为自己像个智者，先知，悲天悯人地感叹，不知者无罪，我原谅你们。
更具体的说法就是想趴在透明的天花板上，脸贴着玻璃，置身事外地点评一下见不惯的人物。

剩余的时候，心底就像冲洗照片一样渐渐显现出几张脸，不一定认识，但都是多年老友，
于是泡茶迎客，围炉夜话，看清了自己斤两，说些生活实事琐事烦心事新鲜事，
说不定一人自娱就着花生瓜子从黄昏侃到天际发白。此种心态下，整个世界特别可亲，
恨不得逮到路边等绿灯的大妈紧紧拥抱一下。
大街上四处奔走访友的都是我们，从脸蛋红扑扑的孩子到白发皑皑的八旬老爷子。

每种精神状态都有利弊。

超然于现实的客观视觉让我看到的是人类的共性，
放逐了没有国度限制的灵魂，培养一切让人忍耐孤独的品质。
不执着，只有自由这一种信仰，
可是这风化的过程要从实体的痛楚中提取成熟所需的元素。
而脚踏实地的过小日子容易让我满足，感谢天蓝云白，感谢我是我感谢太阳是太阳，
不挑剔，学向日葵想光明看齐节节拔高。在世俗的菜香肉味中睡死。
可是带着油烟气的幸福是实在的，不需要放眼世界，着眼于小处，人性也不见得就会被尘敝了。

也罢，也罢。这种提笔只见自己肚脐眼的东西，我又写不下去了。

我刚刚从第一种状态调回第二种。
流水账模式启动。

今天找到不说过去几天以为失去了的东西。
偷乐。
浪费粮食可耻。
写字丑是不可宽恕的罪。
掌嘴。自己下手，轻点儿。